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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顺应而为,即作为,又无为,好像被他说尽了道理。
但这句话,本不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,既然说出来了,按照那一位的大度,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,说是来迟了没相逢,但真若想见,怎么都不算迟。
儒士回过头看着那一位芒鞋汉子道:“我其实也很好奇,他跟你说了什么。”
芒鞋汉子脸色更黑的吐出了一个字道:“滚。”
儒士眨了眨眼睛,不过这一位芒鞋汉子始终没有说一句话,蹲着抬手又惯了一口酒,趁机看一眼星空。
那一位来到这里的年轻道人,其实只说了寥寥数句,并且跟所有人都无光。
这其中但凡和一个人有关,就没有今夜他这一次出手。
所以他们两人都像是在闲聊,谈及山河日月和星辰。
一条大河既有源头也有归处,终归逃不掉成为海洋,成为里面的每一滴水,只要山河还在,日月不改,星辰轮转,一切都还在,不妨在岁月里静观,在梦里倘佯,你真醒来时,那才是醒来时。
放下酒壶后,北岳山君呢喃了一句:“好似还真有一点狗屁道理在里边。”
儒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:“是他和你说的话,还是我写的字?”
芒鞋汉子斜瞥了他一眼,回送他两个字:“滚蛋。”
这一次儒士仰头哈哈大笑,仿佛明悟了一些什么,也猜到了一些什么。
似乎不需要再问那一个游侠,"何为圣。"但他是否真能做到那般,也全都是未知。
故国也好,后世也罢,一切都终归化成泡沫,青砖换烂瓦,其实一切都早融入了土里,还是老调常谈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
一国有百支流,一地有群山,一条支流成不了海,一座高山不叫脉。
所以圣人脚踩芒鞋株杖,游访遍高山大泽,五湖四海,将他的毕生所学无私的播种下去,何为圣,这便为圣,又想成圣人,又想高高在上,又想不沾烟云不染红尘,做梦都不是这样做。
这一位儒士摇了摇头,叹息了一口气道:“他只能做那问心无愧的君子,那土气横秋的圣人,恐怕此生也无望了。”
芒鞋汉子很无情的嘲讽道:“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。”
儒士连连摇头:“没办法,人就该认命,知足常乐。”
他双手撑着膝盖,站起身来道:“好了,我也该离开了,想必我就算不说,你也很嫌弃我坐过的位置,更不提和别人说过我来过。”
“走了,不送。”
芒鞋汉子沉默不言的看着那离开的儒士。
瞥了一眼他刚才坐着的位置,被他之前所挡,有一块山石,随着他离去,露出的山石表面,被镌刻满了很小的字。
顺着念,正是那一句话。
“不妨在岁月里静观,在梦里倘佯,当你真醒来时,那才是醒来时。但有的人,始终迟迟不愿醒来,是化成了大山,还是大河,或者山河都是,皆已无意,任人随意取饮,为人渡去四季,只凭问心无愧,不管是梦还是醒,只愿化做那一捧故乡土,富饶一乡,养育一国,开万世之太平,庇护天下无寒士,四季无寒冬。”
此刻这一位芒鞋汉子,才猛然真正抬起头来,正视起那一位不过片刻功夫,就已经从背面走到山脚的儒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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